☆、第一次約會？ (5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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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的是帝君作惡，一定會有神君追隨師尊的。”
石玉的神情也認真起來，他道：“師父，你可知生魂鼎？”
☆、石玉，我要你幫我
“你從何得知？”這是師尊與她的秘密，連公孫信師尊都沒有告訴。
“在翀爐裏，聽那些亡靈說的。”
“他們說什麽？”
“生魂鼎是神族至寶，可集天地靈氣，煉化萬物，誰若是得了它，定能成為乾坤第一人。他們說，生魂鼎被太師父據為己有了，還說，太師父用生魂鼎種出了神木，那神木化成了人。”
因為她是生魂鼎裏發出來的綠芽，所以師尊給她取名禾苗。
石玉繼續道：“太師父可以隨時要師父的命，對嗎？”
師尊本就是為了增長修為才在生魂鼎裏種神木，可師尊沒想到的是，這神木發芽後竟化成了人，師尊好幾次想煉化她的，可最終卻也沒狠下心。禾苗道：“師尊不會要我的命。”
渾濁不堪的洪流終於都流向了它該去的地方，石玉轉身，與禾苗對面而立，他看著她的眼睛，雙手搭在了她的肩上，道：“師父，我們偷了生魂鼎吧。”
禾苗仰著臉看他，柔聲道：“師尊養我長大，沒有師尊，這世上就沒有我。”所以，師尊是她即便是付出生命也不能背叛的人。
石玉道：“我只是想將生魂鼎藏起來，並不是要用它做什麽壞事。”
“我知道，可是師尊要是想要我的命，早都要了，所以，不用擔心啦。”她往前湊了湊，揚起臉用鼻子蹭蹭他的鼻子。
石玉伸手攬住了她的腰，道：“師父，我突然不想去領罰了。”
“可……”若是不去，這件事該如何收場。
石玉伸手刮過她的鼻子，道：“我去的，我只是更想抱著師父好好睡一覺，好累。”
禾苗道：“等領完罰，我們就去休息。我也有些困了。”
石玉牽起了她的手，接過了她手中的傘，道：“走吧，不然他們要將我強行拖走了。”
禾苗擡眸看去，雲端之上，整齊排列著上界士兵，個個神情嚴肅，仿佛下一刻就要對他們刀兵相向。
禾苗握緊了石玉的手，道：“走吧。”
禾苗如何也沒有想到會是那樣的刑罰。石玉被綁在了白玉柱上，魑魅手中的長刀一次次緩緩提起，又緩緩落下，石玉受的是“千刀萬剮”之刑。
禾苗的心臟撕裂般的疼，頭疼的厲害，腦子混沌一片，她跌跌撞撞地沖進了大殿，大殿內空無一人，她走向了大殿後的內殿。
越過屏風，她看到了立在窗邊的玄戈帝君，黑衣黑甲，高冠束發，威嚴的聲音傳出，他道：“你可知私闖本君內室，是什麽罪？”
禾苗俯首跪地，道：“我願為石玉承擔罪責，還請帝君寬恕石玉。”
玄戈帝君道：“本君今日饒恕了石玉，往後其他神君若為自己獨活，再置蒼生不顧，又當如何？”
禾苗貼地而跪，哽咽道：“求帝君。”
玄戈帝君轉過了身，居高臨下地看著禾苗，道：“告訴我，孑遺君在何處？”
禾苗腦子亂的厲害，可她知道只要她告訴帝君孑遺君在何處，帝君就能饒過石玉，可她是真的不知道。禾苗道：“我定當拼盡全力誅殺孑遺君。”
“生魂鼎在何處？”
這個她知道，但她不能說，禾苗撒謊道：“我定當為帝君尋得生魂鼎。”
威如寒山的帝君哼出了一聲輕笑，他道：“本座若是問你神木在何處，你是不是還要說，我定當為帝君尋得神木？！”
四周的空氣冰冷到極點，禾苗抿唇不語。靈脈突然被打開了一個缺口，金翅鵬鳥從她的背上飛出，落在了玄戈帝君的肩頭。
禾苗意識到自己對師尊說的那句，殺了帝君，有多愚蠢，她根本殺不了他，帝君根本不需要動手，就能操縱她的靈脈，他隨時可以讓她去死。
玄戈帝君背過了身，道：“退下吧。”
空曠的廣場之上，魑魅手中的刀還在落，那刀落在石玉的身上，也落在她的身上，她周身刺痛，心臟鈍痛，她無數次想沖上去帶他走，可她知道，她一旦沖上去，迎接她和石玉的將是更糟糕的境地。
這場刑罰從午後持續到深夜，刑罰結束時，石玉已經血肉模糊，為了不傷損精神，刑罰開始後，石玉就關閉了神識。
縛在石玉身上的捆仙索落下來後，石玉直直從白玉柱上滑落了，人形一點點消散，他變回了石頭小人的模樣，禾苗結了一張法陣，托著它平穩落到了手心。
石頭小人輕飄飄的，周身閃著點點熒光，仿佛頃刻間就要化作雲煙消散，它笑著道：“師父，我受完刑罰了，我們回去吧。”
“好，我們回去。”禾苗的淚再一次落了下來，她將它收進了懷中，用自己的靈力護著它。她決定了，她要帶它回山門去，她要帶它避世修行。
她什麽都不要了，她只要它。
白無憂帶禾苗修行的山無名，峰無名，他們住的竹屋更是無名，他們兩自然都是學富五車之人，取個名字並不難，可是他們就是沒有取。因為白無憂說，物件們有了名字，人們就會在它身上寄托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感。
夜暗的厲害，落在山門前，禾苗發覺師尊設下的結界破了，她驚慌至極，她顧不得自己已經虛弱至極，她放出神識溯回這座山之前發生過的事，行兇之人設下的禁制攔截了她的神識，她用蠻力沖開，鮮血從她的七竅滲出。
石頭小人用拳頭搗她，急聲道：“你停下，你停下。”
禾苗知道自己嚇壞它了，可是事關師尊，她什麽也顧不得了。十指滲出了血，她用血結陣，禁制被沖開，她看到帝君手中的長劍刺穿了師尊的心臟，師尊跌跪在地，而後倒下了。
“不！”她驚呼出聲，她已經失了神智，她明知那是已經發生並且結束的事實，可她卻妄想阻止。
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，邊走邊喊，“師尊，師尊，師尊……”
師尊那麽強，他一定有能力留下神識的，只要有一絲魂魄在世，她就有辦法救活他。石玉一直在對她說些什麽，可是她耳邊嗡嗡作響，她根本聽不清他的話，她腦子裏只有一件事，就是尋到師尊。
夜色褪去，天邊擦白，日頭高升，她找不到，她無論怎樣都找不到，“師尊，師尊……”她雙目腥紅，體內有什麽東西在升騰，像是要炸開，她痛苦大喊。
撕心裂肺的喊聲震徹山野。
赤色巨龍破體而出，與之一起升騰而出的還有綠色的藤蔓，她結出了本命神武，整個人被強烈的靈流激蕩，周身的傷痛迅速痊愈，她沈聲道：“石玉，我要去殺了帝君，我需要你幫我。”
山野間只有風聲，安靜一片，懷中的石頭小人仰著臉看她，卻沒有應她。
禾苗擡手，手中多出了一柄黑色印梅的傘，是師尊給她的傘，師尊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竟是“別淋雨了。”師尊是在囑咐她照顧好自己。
若是昨日她多分一點目光給師尊，她就能發現他與往日大不一樣，她就能發現他們的談話是被帝君監視的，她就能發現，師尊是來與她道別的。
她甚至沒有好好看看師尊。
禾苗撐開了手中的黑傘，舉過了頭頂，她擡眸看向印梅的黑傘，眼中的淚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，師尊在帝君的監視下堂而皇之的將生魂鼎交到了她的手上，他將她的命交還給了她。
師尊知道了帝君的強大，所以，他來勸自己說服石玉領罰，他想讓自己和石玉好好活下去。這裏的禁制不是行兇之人設的，是師尊設的，他不想自己因為想要為他報仇，而去涉險，他想要的是她與石玉好好活下去。
禾苗擡手看向了前方，眼中的腥紅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無盡深淵，鮮血從她的掌心滲出，沿著傘柄流向了傘面的紅梅，傘下落起了花雨，滿山遍野激蕩起了靈流，靈流匯聚在了禾苗腳下，攀上她的身體，渡在了她懷中石頭小人的身上。
石玉重新立在了她的面前，她擡眸看向他，道：“你若是還想與我親近，就必須幫我殺了帝君，這是條件。事成之後，生魂鼎給你。”她現在心中只有一件事，就是幫師尊報仇，其他的事她顧不上。她剛才問過他了，他沒有直接答應，他在顧慮。
他顧慮也是人之常情，畢竟她要做的是大逆不道之事，是她忘記了，他們相識不過才幾日而已。
石玉一雙黑眸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緒，他道：“師父，你答應我的，你要和我過一輩子。”
禾苗撒謊道：“事成之後，我同你過一輩子。”因為此一去，她可能要拼上性命。
石玉眼中盈了淚，他帶著哭腔怒聲道：“可你在我和太師父之間，選擇了太師父！”
禾苗看到了他的悲傷，可她置之不理，她道：“你如何才願意幫我？”
石玉紅著眼眶，道：“你說過不選別人的，你答應我了，師父！你答應我了！”
禾苗無心和他爭論這些事，她道：“我要去殺帝君，你若是不幫我，我自己去。”
“好！我答應你！”眼淚從石玉的眼眶滾落，他寒聲道：“誅殺帝君後，你與生魂鼎都必須是我的。”聲音那麽冷，分明是帶著威壓的命令可卻帶著哀求。
“好。”禾苗滿心覆仇的心被他的淚激起了漣漪，她看到了他的情緒，她也知道自己有多自私，她為了自己覆仇，帶他去奔赴一場沒有後路的殺局，若是有幸，帝君被屠，他尚有退路，可若是他們終究還是敵不過帝君，她能做到的就是保護他活下來。
☆、石玉是帝君了。
石玉的語氣軟了下來，他道：“師父，我們休息過後再去吧，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休息了。”
“好，去休息。”這兩日他們的體力已經耗費到極限了，是該好好休息一下，養足精神後再去找帝君尋仇。
禾苗領著石玉到了自己長大的竹屋，屋內陳設簡單，一張放在窗下的桌子，桌下放一只椅子，桌旁是書架，除此之外就是一張純白的床，床單鋪的極展，沒有一絲褶皺，禾苗褪去楓色外袍後，只餘一件紅色中衣，她垂著眼眸，道：“要做嗎？”
她此刻不想做，可是這是他們的交易，她的身體是她付給他的傭金。
腰間一重，他從後面環住了她的腰，下巴抵上她的肩膀，他吻上了她的耳朵。
她很想迎合他，讓他滿意，可是身子抖成了篩子，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，她覺得羞恥難堪，這裏是她生長的地方，師尊一直希望她做一個純明如霜的人，情/欲在師尊眼裏是齷齪不堪的。
石玉停了下來，他松開了手，道：“睡吧。”悶悶的一聲。
禾苗掀開被子躺了下去，等到身旁人也躺了下來，她閉上了眼。
窗外驕陽明媚，閉上眼，眼前紅彤彤的，是師尊倒下的場景，眼淚從眼角滲出，嗓子裏被悲傷填滿，她難受。
石玉側身抱住了她，他甕聲道：“師父，這件事太奇怪，你細細想想，說不定會有其他發現。”他小心翼翼的說出這句話，似是思慮了很久。
她知道石玉在想什麽，石玉在懷疑師尊是假死，師尊是想騙她去殺帝君。她也多希望是這樣，她希望師尊只是和她開了一個玩笑，他並沒有死，他只是躲起來在考驗她。可是，她親眼看到了。
禾苗閉著眼睛，沈聲道：“帝君必須死。”那只金翅鵬鳥太聽帝君的話，這次海溢，與帝君脫不了關系，他枉顧人命，不配為帝。
石玉承諾道：“好。”他環緊了她的腰，下巴抵上了她的鬢發。
被他懷抱著，禾苗慢慢平靜下來，精神一放松，困意就襲來了，迷迷糊糊中，她聽到石玉說，“我有些餓，去找東西吃。”
“嗯。”她哼了一聲後，就睡熟了。
禾苗是被照在臉上的陽光叫醒的，她睜開眼時，身旁沒有石玉，套上外袍，推開門，看見了立在門外的一排黑甲士兵。
他們身上的氣渾濁不堪，他們的靈魂殘缺不全。禾苗袖中的手慢慢蜷緊，石玉竟趁她睡著時，召出了無妄海戰死的亡靈。這些陰邪之物一旦失控，將迎來一場天地浩劫。她想要做是是殺死帝君，可石玉想要做的是取代帝君，石玉毫無功德，要想讓上界那些德高望重的神君臣服他，只有殺戮。
絕對不可以這樣，他本是一身傲骨，清清白白的好兒郎，他本可以有很好的前程，他絕不可因為她遭萬人唾罵，遺臭萬年。
禾苗急忙奔赴上界，她要阻止石玉。
禾苗並未發令，可黑甲士兵自發地追隨於她。她心生疑惑，為何石玉會有能力驅策他們。在無妄海上，石玉出現後，他們沒入海底，這很好解釋，因為石玉太過強大，他們害怕了。
可現在石玉到底是用了什麽方法，才讓這些已經喪失了本心，甚至連自己是人都不知道的亡靈臣服聽命？
雲端之上，九百九十九級高階上依舊一塵不染，禾苗長舒一口氣，她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，天門外駐守著黑甲士兵，裏面沒有刀劍殺伐的聲音，一顆心落回了胸腔裏，邁步前行，巍峨的高殿映入眼簾，金頂之下，高階之上，立一位身著玄衣，頭戴高冠的帝王。
帝王寒潭般的眼睛盡是陰蟄，在看到來人的一刻，周身的肅殺一瞬斂去了，他綻開了笑，緩步下階，迎上前來。
禾苗楞在了原地，她本以為她只睡了一日，可眼下看來，根本不是這樣，因為那麽短的時間內，做不出這樣一件精致的華服，她重新邁開了步子。
兩人靠近後，石玉伸出了手，禾苗仰起臉看他，道：“我睡了多久？”
一雙泛著柔光的臉上，盡是溫柔，石玉將手收在了身前，道：“今日八月初一。”
她昏睡了半個月！是石玉對她施了術。如此說來，白玉階一塵不染，不是因為沒有經歷過殺戮，而是已經打掃幹凈了？！
禾苗問道：“玄戈帝君呢？”
“死了。”石玉神情輕松。
“其他神君呢？”
石玉笑著道：“師父要見他們嗎？”
“他們還活著？”
“當然。帝君死了後，他們就臣服我了。不過，師父今日見不到他們所有人了，因為帝君死了後，下界有妖物作亂，好幾個被我派去除妖了。”
禾苗一顆心終於是放了下來，她道：“原來是這樣啊。”
“所以，師父現在可以牽我了嗎？”石玉再一次伸出了手。
禾苗將手放進了他的手心，跟上了他的腳步。入了大殿，禾苗看向那個高不可攀的位置，腦海中浮現出石玉坐在上面發號政令的模樣，她輕輕笑了。
“師父在想什麽？”
“覺得不可思議，我只是睡了一覺，你就成了上界的帝君。”邁步進了內室，禾苗道：“丞翊星君為你擬了什麽封號？”
石玉笑著道：“師父為我取一個吧。”
“取封號啊。”禾苗敲敲腦袋，思索半餉，道：“這太難了，我取不出來，還是丞翊星君擬的比較好吧。”
石玉拉著她坐在了桌邊，倒了杯水給她，道：“師父慢慢想，也不急。餓了吧，飯菜一會就好。”
禾苗喝了口水，放下了杯子，道：“要吃飯啊，是要傳歌舞嗎？”
石玉疑惑道：“什麽歌舞？”
禾苗解釋道：“就是在大殿裏傳膳，然後好多人服侍，然後奏樂、跳舞。帝王不是都這樣嗎？”
石玉挑眉道：“師父是要我看別的女子舞蹈嗎？”
禾苗抿唇笑了，她擡手在他胸前捶了一把，道：“你呀。”
石玉笑彎了眼睛，他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裏，道：“我只想看你。我想我們兩個人。”
禾苗依偎在他懷裏，道：“謝謝你。”
“嗯？”
“謝謝你替我報了仇。”禾苗道：“我現在就將生魂鼎給你。”她答應過的，生魂鼎是謝禮，她將生魂鼎凝成了九顆玄珠後，將自己的本命神武裁下了一節。
綠藤將玄珠串成了手串，她牽起他的手，將手串戴在了他的手腕上。
石玉仰著臉看她，笑著道：“還有呢？”
禾苗瞬間紅了臉，她道：“等晚上吧，而且馬上要吃飯了。”
石玉將她的手攥進了手心，笑著道：“什麽事要等晚上啊？”
禾苗這下是連耳朵根都紅了，她坐了下來，道：“什麽是什麽，你在說什麽啊？”
石玉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裏，道：“師父在說什麽，我就在說什麽。”
禾苗將臉埋在了他的胸前，輕輕捶了他一把，道：“你煩死了。”
石玉低聲淺笑，將她抱得更緊了些，她亦是將他抱得更緊了些。
黑甲士兵端著飯菜邁著整齊的步子入內了，放下飯菜後，又整齊地退了出去，禾苗拿起了筷子，邊夾菜邊道：“侍候的怎麽是士兵？”
石玉俏皮道：“難道飯菜由士兵端來，就不香了嗎？”
禾苗咬了一口軟糯的紫薯糕，道：“香，但是要是漂亮的仙子端來的話，會更香。”
石玉被她逗彎了眼睛，他用筷子夾起了山藥，遞到了禾苗的嘴邊，笑著道：“來嘗嘗，會不會更香。”
山藥切成了菱形的薄片，她一口含不進去，只能咬住了一端。
石玉盯著她，突然湊上前來，咬住了山藥的另一端，唇瓣短暫的相觸後就分開了。禾苗被他突然的舉動驚得將山藥囫圇咽了下了。
“有沒有噎到？”石玉的手覆在她的背上，輕拂著，為她順氣。
山藥滑過的時候確實很不舒服，可卻也沒有噎到，禾苗笑著道：“沒事。”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唇，心道：他的唇好軟啊，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後，禾苗羞紅了臉，她埋頭吃起飯來。
石玉湊近了看她，笑著道：“師父，你耳朵好紅啊。”
“快吃飯！”禾苗故作鎮靜。
低低的笑聲在禾苗的耳廓裏打了個滾後，鉆進了她的心，她這下是連衣服下的肌膚都紅了，她擡手捶他，石玉假裝躲。
陽光溫熱，她軟綿綿的拳頭落在他的背上，他咧著嘴傻樂。
“不鬧了，吃飯。”禾苗收回了手，又拿起了筷子。石玉看著她，滿眼歡喜，他拿起筷子吃飯，瞧著乖極了。
吃罷飯，禾苗提出回山門給師尊守靈，因為她昏睡了半個月的緣故，所以，師尊的頭七早都過了，可她還是心存僥幸。
“石玉，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未來，所以，給我三個月的時間，好不好？”她坐在他的腿上，勾著他的脖子撒嬌。
石玉的手箍緊了她的腰，他仰著臉道：“我會讓公孫信回山門守靈的，你留在這裏。”他分明是笑著說的，可是語氣裏卻帶著不容悖逆的威嚴。
她與他相處時，從未有過這種被壓迫的感覺，這是第一次，可是這種被壓迫的感覺並沒有讓禾苗覺得不舒服，反而讓她越發喜歡他了。因為她對他的喜歡本就是始於那場東虛海上那場勢均力敵的大戰，她喜歡他的強大。
☆、石玉
禾苗湊上前，在他的唇角印了一個吻，她道：“夫君，求你了，答應我吧，好不好？”
石玉搖搖頭。
“石玉，小玉玉，夫君君，求你，求你。”她小貓似的撓他。
石玉一雙眼裏盡是溫柔，他道：“好，我答應你。”
“就知道你最好了。”禾苗蹭蹭他的鼻子後，松開了手，準備從他的腿上下來。
石玉卻抱著她，不松手，他看著她的眼睛，道：“我陪你一起回去。”
禾苗疑惑道：“那這裏的事怎麽辦？”
石玉抵上了她的額，道：“我是帝君，有什麽事，他們來找我就好了。我又不是必須要待在這裏。”
禾苗的目光沈了下去，她看向石玉，道：“石玉，丞翊星君沒有告訴你嗎？”
“嗯？”
禾苗猶如置身寒淵，她後背發涼，她道：“上界的其他神君們沒有對你說過什麽嗎？”
石玉臉上依舊是溫柔的笑，他道：“師父，怎麽了？”
禾苗立在了地上，走到了內室的窗前，她道：“石玉，帝君會待在這裏，不是為了方便其他神君來找他稟告公務，而是，因為……從這裏可以看到整個人間。”
她邁步走到了內室的壁畫前，她再次揮動袖子，開口道：“只要神君們不刻意隱藏，通過這幅圖，帝君可以知道他們每人每日修為長進了多少，去過哪些地方，甚至推測出他們做過什麽事。”禾苗看著壁畫，一雙眼慢慢紅了，她回過了身看向了石玉，一顆心仿佛被鈍刀拉扯，割的她疼。
她擔心的事都發生了，白玉階上染了血，三位神君隕落，十八位神君被關在了無妄海，其餘不知去向。
石玉坐在椅子裏，寒聲道：“我告訴他們了，只要臣服，我絕不為難，可他們非要攔我，我只能這樣做。”
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，禾苗跌跪在地上，眼淚斷弦般。
石玉從椅子裏慢慢站起，邁開長腿到了禾苗的面前，他彎下了腰，對著她伸出了手，道：“玄戈帝君與瑯/玕將軍重整上界時，殺了天神一族，無妄海葬魂無數，所以，我並不認為我又什麽錯，我比他們仁慈的多，我只殺了幾個人而已。”
禾苗慢慢站起，她指著石玉的鼻子道：“天神一族被殺，是因為天神漠視人族，他們觸犯眾怒。他們被滅族，沒有人會同情他們！可你殺的是庇佑百姓的神君，是功德無量的神君！”
“花鏡元君也是功德無量的神君，可她蔭蔽後人，殘害女修，這滿天的神君多的是她這樣的人，為何殺不得！”
禾苗氣極，道：“你有何證據證明他們作惡！”
石玉抿出不語。
禾苗的眼淚再次湧出了眼眶，她道：“為什麽啊，你為什麽啊！為什麽要自作主張，為什麽要讓事情變得這樣不可收拾。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些什麽啊！”
“對不起。”石玉一雙黑眸裏浸滿愧疚。
禾苗垂眸哭泣，她伏在了他的身前，哽咽道：“對不起。”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，該說對不起是她，若不是她被仇恨蒙蔽執意要誅殺帝君，他不會如此，是她沒有將他教好。
石玉輕輕攬著她，道：“師父，我會解決好這件事的，你相信我，好不好？”
他解決的辦法無非是殺更多的人，用強權壓的更多的人臣服。禾苗站直了身子，擡手為他撫平了衣衫上的褶皺後，牽起了他的手，她仰起臉看他，道：“石玉，我想和你過一輩子，很長很長的一輩子。”淚水從禾苗的眼角溢出，而後沿著下巴滾落了，她不想哭的，可是這句話一說出口，她就悲傷難抑了。
他們得天地庇佑才生出了靈識，修成了大道，他們本該以更大的善來回報這份恩情，可現在，石玉作了惡，她怕天道降罪，劫數難逃。禾苗接著道：“石玉，你不做帝君了，好不好？我們還了欠下的債後，就尋一處僻靜之地，好好修行。”
石玉看著她，道：“師父，那日，你帶我回山門，就是打算避世修行的，你原以為奔向了希望，可是……”石玉頓了頓，道：“師父，我們躲不開的。”
石玉的意思太明顯，禾苗悲傷未平，此刻又起了怒火，她道：“你還是認為是師尊在算計我們。”
石玉緩緩道：“包括他，但不只是他。”
“你我親眼看到的，師尊被殺了。”禾苗頓了頓，接著道：“好，就依照你的想法，師尊在詐死，他在算計我們，可現在帝君已經死了，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，我和你對他已經毫無價值了。”禾苗握緊了他的手，道：“我們可以躲開了，我們躲起來，好不好？”
石玉不語，禾苗牽著他走到了榻邊，扯著他一起坐了下來，她靠在了他的懷裏，道：“那日，松間觀裏，房子倒的時候，你用靈力護住了所有人，不止如此，你還護住了屋檐下鳥巢裏小燕雀。”她仰起了臉看他，道：“石玉，我知道的，你是最善良的。殺了那些神君，你也很難過。”禾苗終於在石玉的眼睛裏看到了波動，她道：“這些黑甲士兵畢竟是亡靈，他們陰氣太重了，你操縱他們，會傷到你的。”
石玉仰著身子躺了下來，將雙手枕在了腦後，蹬掉鞋子，長腿疊放在了床上。禾苗趴在了他的胸前，看著他，道：“石玉，讓亡靈安息，神君歸位吧。”
他犯下大錯，還強詞奪理，禾苗又氣又惱，可她面上卻不敢再表露半分。石玉現在就像一只炸毛的貓，她得慢慢哄。禾苗撐起了身子，將他圈在身下，看著他的眼睛，玩笑道：“還是，你很想做帝君啊。”雖是玩笑，可卻也是句真話，因為就連新婚夜裏，他看的那頁書，都是《入仕》。
石玉看著她，道：“不好嗎？”他沈著臉，看不出喜怒。
“嗯？”禾苗依舊笑著。
“做帝君不好嗎？做了帝君，天下是我的，你也是我的。”他扣住了她的腰，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，一雙黑眸裏是炙熱的偏執。
禾苗勾住了他的脖子，看著他，笑著道：“可不做帝君，我也是你的啊。”
石玉俯下身來，吻上了她的耳朵，低聲道：“我好想你。”
心裏堵著一團事，禾苗的身子很僵，又因為天很亮，門也開著，禾苗很沒有狀態，她很努力的迎合他，但似乎還是無濟於事，他的熱來得太突然了。
因為太疼，禾苗的靈力不受控制的爆開，本命神武自動防禦，石玉的背被綠藤抽出了一道血痕。
禾苗驅動靈力為他醫治，急忙道：“對不起。”
石玉盯著她，漏出了一個譏諷至極的笑，一雙黑眸裏是無盡深淵，他的手慢慢覆在了她的脖頸上，手指慢慢蜷起了，他分明是要掐她的脖子，可手卻始終沒有用力。他貼著她的耳廓，道：“為什麽分明不想做，卻要拉我來榻上。看我意亂情迷，好玩嗎？！”
禾苗看著他，心裏慌極了，她原本打算好好哄他的，可現在事情被她弄的更糟了。本命神武和主人本是心意相通的，所以石玉定以為她是受不了他才動的手，可是，她指天發誓，她絕對沒有要拒絕他的意思，她即便再疼，也是想和他好的。
石玉的眼神慢慢軟下來，他移開了掐著她脖子的手，扯過被子，將兩人蓋住後，抱住了她，將頭埋在了她的頸間。
安靜一片，禾苗索性閉上了眼，她打算好好想想怎麽解釋這樣事。只是，她剛要開始想，思緒就被脖頸間的冰涼打斷了。
禾苗再次道歉道：“對不起。”
石玉哽咽道：“師父，我求你了，以後別這樣對我。”
禾苗咬咬唇，將手放進了被窩裏，慢慢探了下去，羞恥讓她整個人都燙了起來，她鼓起了勇氣，低聲道：“我想要的，只是小石玉有些……有些……太大了……我們能不能……能不能……慢慢來……”
石玉看向她，一張臉上滿是淚痕，他吸吸鼻子，撐起了身子，將她圈在了身下，帶著哭腔道：“師父，我要進來了。”
禾苗看著他，唇都快咬破了，好一會兒後，她道：“能不能先親一會兒？”
“嗯。”石玉有些乖的答應。
禾苗真是要臊死了，除了教他讀書外，她教他的第二件事，竟是怎麽讓自己舒服。
“這都是些什麽事啊！”
☆、石玉
縷縷金光穿過雲海，形成無數光路。
禾苗軟在石玉的懷裏，顫抖著聲音道：“讓亡靈安息，神君歸位，好不好？”她整個人被汗洗過了，似是從河裏撈出來的。
石玉描摹她眉眼的指腹一寸寸移過，而後慢慢往下，滑過她的鼻骨，落在了她的唇上，他輕輕摩挲，道：“不好。”
十分孩子氣的聲音，像是在與她置氣。
禾苗慢慢張開唇，將他的指尖含了進去，然後用舌輕輕舔了一下，她閉上了眼，含混不清喚他的名字。
石玉溫熱的鼻息灑在了她的耳邊，他低聲道：“將腿張開。”
禾苗照做了，她甚至自覺地攀上了他的脖子。
石玉一點點抽回了手，他俯身看著她，道：“師父，你才答應過的，不再如此對我。”
禾苗微微一怔後，睜開了眼，眼淚從薄紅的眼尾滑出，她看著他，一雙情/欲未消裏眼裏盡是陰蟄，她開口勸他，她道：“不要再錯下去了，趁一切還能挽回，收手吧。”
石玉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，道：“如何挽回？是讓我再受一遍淩遲之刑，還是寂滅我的靈魂祭奠死去的神君！”
他為何會這樣想？
石玉譏誚道：“師父為何這樣看著我，是因為被說中了心事，覺得害怕嗎？”
禾苗小心翼翼得問道：“你還在因為那日受刑的事生氣嗎？”
“想必若那日受刑的是太師父，只怕師父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。”他握住了她的腰，危險逼近。
他並沒有再做什麽，可禾苗不可抑制的顫抖，她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。她以為他會發狠的，可是他沒有，他只是俯下身來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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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玉的神情也認真起來，他道：“師父，你可知生魂鼎？”
☆、石玉，我要你幫我
“你從何得知？”這是師尊與她的秘密，連公孫信師尊都沒有告訴。
“在翀爐裏，聽那些亡靈說的。”
“他們說什麽？”
“生魂鼎是神族至寶，可集天地靈氣，煉化萬物，誰若是得了它，定能成為乾坤第一人。他們說，生魂鼎被太師父據為己有了，還說，太師父用生魂鼎種出了神木，那神木化成了人。”
因為她是生魂鼎裏發出來的綠芽，所以師尊給她取名禾苗。
石玉繼續道：“太師父可以隨時要師父的命，對嗎？”
師尊本就是為了增長修為才在生魂鼎裏種神木，可師尊沒想到的是，這神木發芽後竟化成了人，師尊好幾次想煉化她的，可最終卻也沒狠下心。禾苗道：“師尊不會要我的命。”
渾濁不堪的洪流終於都流向了它該去的地方，石玉轉身，與禾苗對面而立，他看著她的眼睛，雙手搭在了她的肩上，道：“師父，我們偷了生魂鼎吧。”
禾苗仰著臉看他，柔聲道：“師尊養我長大，沒有師尊，這世上就沒有我。”所以，師尊是她即便是付出生命也不能背叛的人。
石玉道：“我只是想將生魂鼎藏起來，並不是要用它做什麽壞事。”
“我知道，可是師尊要是想要我的命，早都要了，所以，不用擔心啦。”她往前湊了湊，揚起臉用鼻子蹭蹭他的鼻子。
石玉伸手攬住了她的腰，道：“師父，我突然不想去領罰了。”
“可……”若是不去，這件事該如何收場。
石玉伸手刮過她的鼻子，道：“我去的，我只是更想抱著師父好好睡一覺，好累。”
禾苗道：“等領完罰，我們就去休息。我也有些困了。”
石玉牽起了她的手，接過了她手中的傘，道：“走吧，不然他們要將我強行拖走了。”
禾苗擡眸看去，雲端之上，整齊排列著上界士兵，個個神情嚴肅，仿佛下一刻就要對他們刀兵相向。
禾苗握緊了石玉的手，道：“走吧。”
禾苗如何也沒有想到會是那樣的刑罰。石玉被綁在了白玉柱上，魑魅手中的長刀一次次緩緩提起，又緩緩落下，石玉受的是“千刀萬剮”之刑。
禾苗的心臟撕裂般的疼，頭疼的厲害，腦子混沌一片，她跌跌撞撞地沖進了大殿，大殿內空無一人，她走向了大殿後的內殿。
越過屏風，她看到了立在窗邊的玄戈帝君，黑衣黑甲，高冠束發，威嚴的聲音傳出，他道：“你可知私闖本君內室，是什麽罪？”
禾苗俯首跪地，道：“我願為石玉承擔罪責，還請帝君寬恕石玉。”
玄戈帝君道：“本君今日饒恕了石玉，往後其他神君若為自己獨活，再置蒼生不顧，又當如何？”
禾苗貼地而跪，哽咽道：“求帝君。”
玄戈帝君轉過了身，居高臨下地看著禾苗，道：“告訴我，孑遺君在何處？”
禾苗腦子亂的厲害，可她知道只要她告訴帝君孑遺君在何處，帝君就能饒過石玉，可她是真的不知道。禾苗道：“我定當拼盡全力誅殺孑遺君。”
“生魂鼎在何處？”
這個她知道，但她不能說，禾苗撒謊道：“我定當為帝君尋得生魂鼎。”
威如寒山的帝君哼出了一聲輕笑，他道：“本座若是問你神木在何處，你是不是還要說，我定當為帝君尋得神木？！”
四周的空氣冰冷到極點，禾苗抿唇不語。靈脈突然被打開了一個缺口，金翅鵬鳥從她的背上飛出，落在了玄戈帝君的肩頭。
禾苗意識到自己對師尊說的那句，殺了帝君，有多愚蠢，她根本殺不了他，帝君根本不需要動手，就能操縱她的靈脈，他隨時可以讓她去死。
玄戈帝君背過了身，道：“退下吧。”
空曠的廣場之上，魑魅手中的刀還在落，那刀落在石玉的身上，也落在她的身上，她周身刺痛，心臟鈍痛，她無數次想沖上去帶他走，可她知道，她一旦沖上去，迎接她和石玉的將是更糟糕的境地。
這場刑罰從午後持續到深夜，刑罰結束時，石玉已經血肉模糊，為了不傷損精神，刑罰開始後，石玉就關閉了神識。
縛在石玉身上的捆仙索落下來後，石玉直直從白玉柱上滑落了，人形一點點消散，他變回了石頭小人的模樣，禾苗結了一張法陣，托著它平穩落到了手心。
石頭小人輕飄飄的，周身閃著點點熒光，仿佛頃刻間就要化作雲煙消散，它笑著道：“師父，我受完刑罰了，我們回去吧。”
“好，我們回去。”禾苗的淚再一次落了下來，她將它收進了懷中，用自己的靈力護著它。她決定了，她要帶它回山門去，她要帶它避世修行。
她什麽都不要了，她只要它。
白無憂帶禾苗修行的山無名，峰無名，他們住的竹屋更是無名，他們兩自然都是學富五車之人，取個名字並不難，可是他們就是沒有取。因為白無憂說，物件們有了名字，人們就會在它身上寄托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感。
夜暗的厲害，落在山門前，禾苗發覺師尊設下的結界破了，她驚慌至極，她顧不得自己已經虛弱至極，她放出神識溯回這座山之前發生過的事，行兇之人設下的禁制攔截了她的神識，她用蠻力沖開，鮮血從她的七竅滲出。
石頭小人用拳頭搗她，急聲道：“你停下，你停下。”
禾苗知道自己嚇壞它了，可是事關師尊，她什麽也顧不得了。十指滲出了血，她用血結陣，禁制被沖開，她看到帝君手中的長劍刺穿了師尊的心臟，師尊跌跪在地，而後倒下了。
“不！”她驚呼出聲，她已經失了神智，她明知那是已經發生並且結束的事實，可她卻妄想阻止。
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，邊走邊喊，“師尊，師尊，師尊……”
師尊那麽強，他一定有能力留下神識的，只要有一絲魂魄在世，她就有辦法救活他。石玉一直在對她說些什麽，可是她耳邊嗡嗡作響，她根本聽不清他的話，她腦子裏只有一件事，就是尋到師尊。
夜色褪去，天邊擦白，日頭高升，她找不到，她無論怎樣都找不到，“師尊，師尊……”她雙目腥紅，體內有什麽東西在升騰，像是要炸開，她痛苦大喊。
撕心裂肺的喊聲震徹山野。
赤色巨龍破體而出，與之一起升騰而出的還有綠色的藤蔓，她結出了本命神武，整個人被強烈的靈流激蕩，周身的傷痛迅速痊愈，她沈聲道：“石玉，我要去殺了帝君，我需要你幫我。”
山野間只有風聲，安靜一片，懷中的石頭小人仰著臉看她，卻沒有應她。
禾苗擡手，手中多出了一柄黑色印梅的傘，是師尊給她的傘，師尊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竟是“別淋雨了。”師尊是在囑咐她照顧好自己。
若是昨日她多分一點目光給師尊，她就能發現他與往日大不一樣，她就能發現他們的談話是被帝君監視的，她就能發現，師尊是來與她道別的。
她甚至沒有好好看看師尊。
禾苗撐開了手中的黑傘，舉過了頭頂，她擡眸看向印梅的黑傘，眼中的淚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，師尊在帝君的監視下堂而皇之的將生魂鼎交到了她的手上，他將她的命交還給了她。
師尊知道了帝君的強大，所以，他來勸自己說服石玉領罰，他想讓自己和石玉好好活下去。這裏的禁制不是行兇之人設的，是師尊設的，他不想自己因為想要為他報仇，而去涉險，他想要的是她與石玉好好活下去。
禾苗擡手看向了前方，眼中的腥紅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無盡深淵，鮮血從她的掌心滲出，沿著傘柄流向了傘面的紅梅，傘下落起了花雨，滿山遍野激蕩起了靈流，靈流匯聚在了禾苗腳下，攀上她的身體，渡在了她懷中石頭小人的身上。
石玉重新立在了她的面前，她擡眸看向他，道：“你若是還想與我親近，就必須幫我殺了帝君，這是條件。事成之後，生魂鼎給你。”她現在心中只有一件事，就是幫師尊報仇，其他的事她顧不上。她剛才問過他了，他沒有直接答應，他在顧慮。
他顧慮也是人之常情，畢竟她要做的是大逆不道之事，是她忘記了，他們相識不過才幾日而已。
石玉一雙黑眸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緒，他道：“師父，你答應我的，你要和我過一輩子。”
禾苗撒謊道：“事成之後，我同你過一輩子。”因為此一去，她可能要拼上性命。
石玉眼中盈了淚，他帶著哭腔怒聲道：“可你在我和太師父之間，選擇了太師父！”
禾苗看到了他的悲傷，可她置之不理，她道：“你如何才願意幫我？”
石玉紅著眼眶，道：“你說過不選別人的，你答應我了，師父！你答應我了！”
禾苗無心和他爭論這些事，她道：“我要去殺帝君，你若是不幫我，我自己去。”
“好！我答應你！”眼淚從石玉的眼眶滾落，他寒聲道：“誅殺帝君後，你與生魂鼎都必須是我的。”聲音那麽冷，分明是帶著威壓的命令可卻帶著哀求。
“好。”禾苗滿心覆仇的心被他的淚激起了漣漪，她看到了他的情緒，她也知道自己有多自私，她為了自己覆仇，帶他去奔赴一場沒有後路的殺局，若是有幸，帝君被屠，他尚有退路，可若是他們終究還是敵不過帝君，她能做到的就是保護他活下來。
☆、石玉是帝君了。
石玉的語氣軟了下來，他道：“師父，我們休息過後再去吧，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休息了。”
“好，去休息。”這兩日他們的體力已經耗費到極限了，是該好好休息一下，養足精神後再去找帝君尋仇。
禾苗領著石玉到了自己長大的竹屋，屋內陳設簡單，一張放在窗下的桌子，桌下放一只椅子，桌旁是書架，除此之外就是一張純白的床，床單鋪的極展，沒有一絲褶皺，禾苗褪去楓色外袍後，只餘一件紅色中衣，她垂著眼眸，道：“要做嗎？”
她此刻不想做，可是這是他們的交易，她的身體是她付給他的傭金。
腰間一重，他從後面環住了她的腰，下巴抵上她的肩膀，他吻上了她的耳朵。
她很想迎合他，讓他滿意，可是身子抖成了篩子，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，她覺得羞恥難堪，這裏是她生長的地方，師尊一直希望她做一個純明如霜的人，情/欲在師尊眼裏是齷齪不堪的。
石玉停了下來，他松開了手，道：“睡吧。”悶悶的一聲。
禾苗掀開被子躺了下去，等到身旁人也躺了下來，她閉上了眼。
窗外驕陽明媚，閉上眼，眼前紅彤彤的，是師尊倒下的場景，眼淚從眼角滲出，嗓子裏被悲傷填滿，她難受。
石玉側身抱住了她，他甕聲道：“師父，這件事太奇怪，你細細想想，說不定會有其他發現。”他小心翼翼的說出這句話，似是思慮了很久。
她知道石玉在想什麽，石玉在懷疑師尊是假死，師尊是想騙她去殺帝君。她也多希望是這樣，她希望師尊只是和她開了一個玩笑，他並沒有死，他只是躲起來在考驗她。可是，她親眼看到了。
禾苗閉著眼睛，沈聲道：“帝君必須死。”那只金翅鵬鳥太聽帝君的話，這次海溢，與帝君脫不了關系，他枉顧人命，不配為帝。
石玉承諾道：“好。”他環緊了她的腰，下巴抵上了她的鬢發。
被他懷抱著，禾苗慢慢平靜下來，精神一放松，困意就襲來了，迷迷糊糊中，她聽到石玉說，“我有些餓，去找東西吃。”
“嗯。”她哼了一聲後，就睡熟了。
禾苗是被照在臉上的陽光叫醒的，她睜開眼時，身旁沒有石玉，套上外袍，推開門，看見了立在門外的一排黑甲士兵。
他們身上的氣渾濁不堪，他們的靈魂殘缺不全。禾苗袖中的手慢慢蜷緊，石玉竟趁她睡著時，召出了無妄海戰死的亡靈。這些陰邪之物一旦失控，將迎來一場天地浩劫。她想要做是是殺死帝君，可石玉想要做的是取代帝君，石玉毫無功德，要想讓上界那些德高望重的神君臣服他，只有殺戮。
絕對不可以這樣，他本是一身傲骨，清清白白的好兒郎，他本可以有很好的前程，他絕不可因為她遭萬人唾罵，遺臭萬年。
禾苗急忙奔赴上界，她要阻止石玉。
禾苗並未發令，可黑甲士兵自發地追隨於她。她心生疑惑，為何石玉會有能力驅策他們。在無妄海上，石玉出現後，他們沒入海底，這很好解釋，因為石玉太過強大，他們害怕了。
可現在石玉到底是用了什麽方法，才讓這些已經喪失了本心，甚至連自己是人都不知道的亡靈臣服聽命？
雲端之上，九百九十九級高階上依舊一塵不染，禾苗長舒一口氣，她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，天門外駐守著黑甲士兵，裏面沒有刀劍殺伐的聲音，一顆心落回了胸腔裏，邁步前行，巍峨的高殿映入眼簾，金頂之下，高階之上，立一位身著玄衣，頭戴高冠的帝王。
帝王寒潭般的眼睛盡是陰蟄，在看到來人的一刻，周身的肅殺一瞬斂去了，他綻開了笑，緩步下階，迎上前來。
禾苗楞在了原地，她本以為她只睡了一日，可眼下看來，根本不是這樣，因為那麽短的時間內，做不出這樣一件精致的華服，她重新邁開了步子。
兩人靠近後，石玉伸出了手，禾苗仰起臉看他，道：“我睡了多久？”
一雙泛著柔光的臉上，盡是溫柔，石玉將手收在了身前，道：“今日八月初一。”
她昏睡了半個月！是石玉對她施了術。如此說來，白玉階一塵不染，不是因為沒有經歷過殺戮，而是已經打掃幹凈了？！
禾苗問道：“玄戈帝君呢？”
“死了。”石玉神情輕松。
“其他神君呢？”
石玉笑著道：“師父要見他們嗎？”
“他們還活著？”
“當然。帝君死了後，他們就臣服我了。不過，師父今日見不到他們所有人了，因為帝君死了後，下界有妖物作亂，好幾個被我派去除妖了。”
禾苗一顆心終於是放了下來，她道：“原來是這樣啊。”
“所以，師父現在可以牽我了嗎？”石玉再一次伸出了手。
禾苗將手放進了他的手心，跟上了他的腳步。入了大殿，禾苗看向那個高不可攀的位置，腦海中浮現出石玉坐在上面發號政令的模樣，她輕輕笑了。
“師父在想什麽？”
“覺得不可思議，我只是睡了一覺，你就成了上界的帝君。”邁步進了內室，禾苗道：“丞翊星君為你擬了什麽封號？”
石玉笑著道：“師父為我取一個吧。”
“取封號啊。”禾苗敲敲腦袋，思索半餉，道：“這太難了，我取不出來，還是丞翊星君擬的比較好吧。”
石玉拉著她坐在了桌邊，倒了杯水給她，道：“師父慢慢想，也不急。餓了吧，飯菜一會就好。”
禾苗喝了口水，放下了杯子，道：“要吃飯啊，是要傳歌舞嗎？”
石玉疑惑道：“什麽歌舞？”
禾苗解釋道：“就是在大殿裏傳膳，然後好多人服侍，然後奏樂、跳舞。帝王不是都這樣嗎？”
石玉挑眉道：“師父是要我看別的女子舞蹈嗎？”
禾苗抿唇笑了，她擡手在他胸前捶了一把，道：“你呀。”
石玉笑彎了眼睛，他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裏，道：“我只想看你。我想我們兩個人。”
禾苗依偎在他懷裏，道：“謝謝你。”
“嗯？”
“謝謝你替我報了仇。”禾苗道：“我現在就將生魂鼎給你。”她答應過的，生魂鼎是謝禮，她將生魂鼎凝成了九顆玄珠後，將自己的本命神武裁下了一節。
綠藤將玄珠串成了手串，她牽起他的手，將手串戴在了他的手腕上。
石玉仰著臉看她，笑著道：“還有呢？”
禾苗瞬間紅了臉，她道：“等晚上吧，而且馬上要吃飯了。”
石玉將她的手攥進了手心，笑著道：“什麽事要等晚上啊？”
禾苗這下是連耳朵根都紅了，她坐了下來，道：“什麽是什麽，你在說什麽啊？”
石玉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裏，道：“師父在說什麽，我就在說什麽。”
禾苗將臉埋在了他的胸前，輕輕捶了他一把，道：“你煩死了。”
石玉低聲淺笑，將她抱得更緊了些，她亦是將他抱得更緊了些。
黑甲士兵端著飯菜邁著整齊的步子入內了，放下飯菜後，又整齊地退了出去，禾苗拿起了筷子，邊夾菜邊道：“侍候的怎麽是士兵？”
石玉俏皮道：“難道飯菜由士兵端來，就不香了嗎？”
禾苗咬了一口軟糯的紫薯糕，道：“香，但是要是漂亮的仙子端來的話，會更香。”
石玉被她逗彎了眼睛，他用筷子夾起了山藥，遞到了禾苗的嘴邊，笑著道：“來嘗嘗，會不會更香。”
山藥切成了菱形的薄片，她一口含不進去，只能咬住了一端。
石玉盯著她，突然湊上前來，咬住了山藥的另一端，唇瓣短暫的相觸後就分開了。禾苗被他突然的舉動驚得將山藥囫圇咽了下了。
“有沒有噎到？”石玉的手覆在她的背上，輕拂著，為她順氣。
山藥滑過的時候確實很不舒服，可卻也沒有噎到，禾苗笑著道：“沒事。”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唇，心道：他的唇好軟啊，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後，禾苗羞紅了臉，她埋頭吃起飯來。
石玉湊近了看她，笑著道：“師父，你耳朵好紅啊。”
“快吃飯！”禾苗故作鎮靜。
低低的笑聲在禾苗的耳廓裏打了個滾後，鉆進了她的心，她這下是連衣服下的肌膚都紅了，她擡手捶他，石玉假裝躲。
陽光溫熱，她軟綿綿的拳頭落在他的背上，他咧著嘴傻樂。
“不鬧了，吃飯。”禾苗收回了手，又拿起了筷子。石玉看著她，滿眼歡喜，他拿起筷子吃飯，瞧著乖極了。
吃罷飯，禾苗提出回山門給師尊守靈，因為她昏睡了半個月的緣故，所以，師尊的頭七早都過了，可她還是心存僥幸。
“石玉，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未來，所以，給我三個月的時間，好不好？”她坐在他的腿上，勾著他的脖子撒嬌。
石玉的手箍緊了她的腰，他仰著臉道：“我會讓公孫信回山門守靈的，你留在這裏。”他分明是笑著說的，可是語氣裏卻帶著不容悖逆的威嚴。
她與他相處時，從未有過這種被壓迫的感覺，這是第一次，可是這種被壓迫的感覺並沒有讓禾苗覺得不舒服，反而讓她越發喜歡他了。因為她對他的喜歡本就是始於那場東虛海上那場勢均力敵的大戰，她喜歡他的強大。
☆、石玉
禾苗湊上前，在他的唇角印了一個吻，她道：“夫君，求你了，答應我吧，好不好？”
石玉搖搖頭。
“石玉，小玉玉，夫君君，求你，求你。”她小貓似的撓他。
石玉一雙眼裏盡是溫柔，他道：“好，我答應你。”
“就知道你最好了。”禾苗蹭蹭他的鼻子後，松開了手，準備從他的腿上下來。
石玉卻抱著她，不松手，他看著她的眼睛，道：“我陪你一起回去。”
禾苗疑惑道：“那這裏的事怎麽辦？”
石玉抵上了她的額，道：“我是帝君，有什麽事，他們來找我就好了。我又不是必須要待在這裏。”
禾苗的目光沈了下去，她看向石玉，道：“石玉，丞翊星君沒有告訴你嗎？”
“嗯？”
禾苗猶如置身寒淵，她後背發涼，她道：“上界的其他神君們沒有對你說過什麽嗎？”
石玉臉上依舊是溫柔的笑，他道：“師父，怎麽了？”
禾苗立在了地上，走到了內室的窗前，她道：“石玉，帝君會待在這裏，不是為了方便其他神君來找他稟告公務，而是，因為……從這裏可以看到整個人間。”
她邁步走到了內室的壁畫前，她再次揮動袖子，開口道：“只要神君們不刻意隱藏，通過這幅圖，帝君可以知道他們每人每日修為長進了多少，去過哪些地方，甚至推測出他們做過什麽事。”禾苗看著壁畫，一雙眼慢慢紅了，她回過了身看向了石玉，一顆心仿佛被鈍刀拉扯，割的她疼。
她擔心的事都發生了，白玉階上染了血，三位神君隕落，十八位神君被關在了無妄海，其餘不知去向。
石玉坐在椅子裏，寒聲道：“我告訴他們了，只要臣服，我絕不為難，可他們非要攔我，我只能這樣做。”
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，禾苗跌跪在地上，眼淚斷弦般。
石玉從椅子裏慢慢站起，邁開長腿到了禾苗的面前，他彎下了腰，對著她伸出了手，道：“玄戈帝君與瑯/玕將軍重整上界時，殺了天神一族，無妄海葬魂無數，所以，我並不認為我又什麽錯，我比他們仁慈的多，我只殺了幾個人而已。”
禾苗慢慢站起，她指著石玉的鼻子道：“天神一族被殺，是因為天神漠視人族，他們觸犯眾怒。他們被滅族，沒有人會同情他們！可你殺的是庇佑百姓的神君，是功德無量的神君！”
“花鏡元君也是功德無量的神君，可她蔭蔽後人，殘害女修，這滿天的神君多的是她這樣的人，為何殺不得！”
禾苗氣極，道：“你有何證據證明他們作惡！”
石玉抿出不語。
禾苗的眼淚再次湧出了眼眶，她道：“為什麽啊，你為什麽啊！為什麽要自作主張，為什麽要讓事情變得這樣不可收拾。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些什麽啊！”
“對不起。”石玉一雙黑眸裏浸滿愧疚。
禾苗垂眸哭泣，她伏在了他的身前，哽咽道：“對不起。”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，該說對不起是她，若不是她被仇恨蒙蔽執意要誅殺帝君，他不會如此，是她沒有將他教好。
石玉輕輕攬著她，道：“師父，我會解決好這件事的，你相信我，好不好？”
他解決的辦法無非是殺更多的人，用強權壓的更多的人臣服。禾苗站直了身子，擡手為他撫平了衣衫上的褶皺後，牽起了他的手，她仰起臉看他，道：“石玉，我想和你過一輩子，很長很長的一輩子。”淚水從禾苗的眼角溢出，而後沿著下巴滾落了，她不想哭的，可是這句話一說出口，她就悲傷難抑了。
他們得天地庇佑才生出了靈識，修成了大道，他們本該以更大的善來回報這份恩情，可現在，石玉作了惡，她怕天道降罪，劫數難逃。禾苗接著道：“石玉，你不做帝君了，好不好？我們還了欠下的債後，就尋一處僻靜之地，好好修行。”
石玉看著她，道：“師父，那日，你帶我回山門，就是打算避世修行的，你原以為奔向了希望，可是……”石玉頓了頓，道：“師父，我們躲不開的。”
石玉的意思太明顯，禾苗悲傷未平，此刻又起了怒火，她道：“你還是認為是師尊在算計我們。”
石玉緩緩道：“包括他，但不只是他。”
“你我親眼看到的，師尊被殺了。”禾苗頓了頓，接著道：“好，就依照你的想法，師尊在詐死，他在算計我們，可現在帝君已經死了，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，我和你對他已經毫無價值了。”禾苗握緊了他的手，道：“我們可以躲開了，我們躲起來，好不好？”
石玉不語，禾苗牽著他走到了榻邊，扯著他一起坐了下來，她靠在了他的懷裏，道：“那日，松間觀裏，房子倒的時候，你用靈力護住了所有人，不止如此，你還護住了屋檐下鳥巢裏小燕雀。”她仰起了臉看他，道：“石玉，我知道的，你是最善良的。殺了那些神君，你也很難過。”禾苗終於在石玉的眼睛裏看到了波動，她道：“這些黑甲士兵畢竟是亡靈，他們陰氣太重了，你操縱他們，會傷到你的。”
石玉仰著身子躺了下來，將雙手枕在了腦後，蹬掉鞋子，長腿疊放在了床上。禾苗趴在了他的胸前，看著他，道：“石玉，讓亡靈安息，神君歸位吧。”
他犯下大錯，還強詞奪理，禾苗又氣又惱，可她面上卻不敢再表露半分。石玉現在就像一只炸毛的貓，她得慢慢哄。禾苗撐起了身子，將他圈在身下，看著他的眼睛，玩笑道：“還是，你很想做帝君啊。”雖是玩笑，可卻也是句真話，因為就連新婚夜裏，他看的那頁書，都是《入仕》。
石玉看著她，道：“不好嗎？”他沈著臉，看不出喜怒。
“嗯？”禾苗依舊笑著。
“做帝君不好嗎？做了帝君，天下是我的，你也是我的。”他扣住了她的腰，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，一雙黑眸裏是炙熱的偏執。
禾苗勾住了他的脖子，看著他，笑著道：“可不做帝君，我也是你的啊。”
石玉俯下身來，吻上了她的耳朵，低聲道：“我好想你。”
心裏堵著一團事，禾苗的身子很僵，又因為天很亮，門也開著，禾苗很沒有狀態，她很努力的迎合他，但似乎還是無濟於事，他的熱來得太突然了。
因為太疼，禾苗的靈力不受控制的爆開，本命神武自動防禦，石玉的背被綠藤抽出了一道血痕。
禾苗驅動靈力為他醫治，急忙道：“對不起。”
石玉盯著她，漏出了一個譏諷至極的笑，一雙黑眸裏是無盡深淵，他的手慢慢覆在了她的脖頸上，手指慢慢蜷起了，他分明是要掐她的脖子，可手卻始終沒有用力。他貼著她的耳廓，道：“為什麽分明不想做，卻要拉我來榻上。看我意亂情迷，好玩嗎？！”
禾苗看著他，心裏慌極了，她原本打算好好哄他的，可現在事情被她弄的更糟了。本命神武和主人本是心意相通的，所以石玉定以為她是受不了他才動的手，可是，她指天發誓，她絕對沒有要拒絕他的意思，她即便再疼，也是想和他好的。
石玉的眼神慢慢軟下來，他移開了掐著她脖子的手，扯過被子，將兩人蓋住後，抱住了她，將頭埋在了她的頸間。
安靜一片，禾苗索性閉上了眼，她打算好好想想怎麽解釋這樣事。只是，她剛要開始想，思緒就被脖頸間的冰涼打斷了。
禾苗再次道歉道：“對不起。”
石玉哽咽道：“師父，我求你了，以後別這樣對我。”
禾苗咬咬唇，將手放進了被窩裏，慢慢探了下去，羞恥讓她整個人都燙了起來，她鼓起了勇氣，低聲道：“我想要的，只是小石玉有些……有些……太大了……我們能不能……能不能……慢慢來……”
石玉看向她，一張臉上滿是淚痕，他吸吸鼻子，撐起了身子，將她圈在了身下，帶著哭腔道：“師父，我要進來了。”
禾苗看著他，唇都快咬破了，好一會兒後，她道：“能不能先親一會兒？”
“嗯。”石玉有些乖的答應。
禾苗真是要臊死了，除了教他讀書外，她教他的第二件事，竟是怎麽讓自己舒服。
“這都是些什麽事啊！”
☆、石玉
縷縷金光穿過雲海，形成無數光路。
禾苗軟在石玉的懷裏，顫抖著聲音道：“讓亡靈安息，神君歸位，好不好？”她整個人被汗洗過了，似是從河裏撈出來的。
石玉描摹她眉眼的指腹一寸寸移過，而後慢慢往下，滑過她的鼻骨，落在了她的唇上，他輕輕摩挲，道：“不好。”
十分孩子氣的聲音，像是在與她置氣。
禾苗慢慢張開唇，將他的指尖含了進去，然後用舌輕輕舔了一下，她閉上了眼，含混不清喚他的名字。
石玉溫熱的鼻息灑在了她的耳邊，他低聲道：“將腿張開。”
禾苗照做了，她甚至自覺地攀上了他的脖子。
石玉一點點抽回了手，他俯身看著她，道：“師父，你才答應過的，不再如此對我。”
禾苗微微一怔後，睜開了眼，眼淚從薄紅的眼尾滑出，她看著他，一雙情/欲未消裏眼裏盡是陰蟄，她開口勸他，她道：“不要再錯下去了，趁一切還能挽回，收手吧。”
石玉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，道：“如何挽回？是讓我再受一遍淩遲之刑，還是寂滅我的靈魂祭奠死去的神君！”
他為何會這樣想？
石玉譏誚道：“師父為何這樣看著我，是因為被說中了心事，覺得害怕嗎？”
禾苗小心翼翼得問道：“你還在因為那日受刑的事生氣嗎？”
“想必若那日受刑的是太師父，只怕師父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。”他握住了她的腰，危險逼近。
他並沒有再做什麽，可禾苗不可抑制的顫抖，她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。她以為他會發狠的，可是他沒有，他只是俯下身來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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